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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之前，全國會聚了近千家不銹鋼碳素鋼復合管行情，鋼貿企業總數也達20余萬家。許多業內人士將那段時光戲稱為“撿錢時代”。然而，此后至去年下半年，鋼貿商依舊擴張囤貨的背后，是“4萬億”刺激政策下銀行寬松的信貸支撐。到了今年，浮華與喧囂過后，留下來的只有“生存還是毀滅”的煎熬。
在濟南做鋼貿生意的張峰（化名）已經幾個月都睡不好覺了。每當夜幕降臨，站在寬敞舒適的家里，望著窗外虛無縹緲的霓虹，他都禁不住地問自己：這個家以后還會屬于我嗎？我還能在濟南待得住嗎？在濟南生活了這么多年，已經習慣了城市生活，回到老家能習慣嗎？孩子的教育又該怎么辦？
張峰的這些疑問源自今年以來鋼貿行情的持續低迷，再加上近幾個月來一場席卷整個鋼貿行業的信貸風波，銀行抽貸的壓力幾乎把張峰逼到了傾家蕩產的地步。如果鋼貿生意短期內再沒有起色，也不能從其他地方融到資金，他只能賣掉自己的房子，然后要么在濟南歸零創業，要么帶著老婆孩子回福建周寧老家。
睡不好覺的不只是張峰。在濟南鋼貿商中，有80%是福建周寧人。據不完全統計，濟南的不銹鋼碳素鋼復合管貿易量占全國的70%，有不銹鋼碳素鋼復合管貿易從業人員近10萬人。
2008年之前，鋼貿行業經歷了自己的黃金時代。當時全國會聚了近千家不銹鋼碳素鋼復合管行情，鋼貿企業總數也達20余萬家。許多業內人士將那段時光戲稱為“撿錢時代”。
2008年至去年下半年，在整個行業“微利”背景下，鋼貿商依舊擴張囤貨的背后，是“4萬億”刺激政策下銀行寬松的信貸支撐。然而到了今年，一切的浮華與喧囂過后，留下來的只有“生存還是毀滅”的煎熬。
資本盛宴下的悲歡
最早在濟南從事鋼貿生意的是福建寧德地區的周寧人。周寧是一個國家級貧困縣，沒有什么支柱產業。浦東大開發和鄧小平南巡后，周寧人把握住了這一歷史機遇，陸續前往濟南從事鋼貿生意，至今已有近20年的歷史。
2008年之前，全國會聚了近千家不銹鋼碳素鋼復合管行情，鋼貿企業總數也達20余萬家。許多業內人士將那段時光戲稱為“撿錢時代”。然而，此后至去年下半年，鋼貿商依舊擴張囤貨的背后，是“4萬億”刺激政策下銀行寬松的信貸支撐。到了今年，浮華與喧囂過后，留下來的只有“生存還是毀滅”的煎熬。
張峰是1996年來到濟南的。他靠著把老家的房子抵押給銀行拿到的三四萬元錢，開了一個不到5平方米的小門店，從事不銹鋼碳素鋼復合管零售生意。有人裝修房子或者定做廣告牌，他便騎著三輪車給人免費送貨，有時甚至還得背到五六樓。雖然吃住都在這個小門店里，生意、生活也都很苦，但那時的他是踏實的。
3年后，有了一定的資金積累，張峰在濟南第一不銹鋼碳素鋼復合管行情租了一間前店后庫式的鋪子，開始從事專業鋼貿生意。到了2003年，便有了幾百萬元的積累。此后，他又開始與銀行合作，用倉庫價值500萬元的庫存作抵押貸了300多萬元，用于擴大規模。這期間，不銹鋼碳素鋼復合管市場從2003年的2500元/噸左右直線上漲到了2007年的6100元/噸左右，他從中賺了不少。
時間到了2008年，為了應對國際金融危機的沖擊，中國推出了轟動全球的“4萬億”投資計劃，并開始執行適度寬松的貨幣政策，銀行也積極為企業提供資金支持。據統計數據顯示，2009年全年新增人民幣貸款9.59萬億元，多增了4.69萬億元。由于當時貸款比較容易，很多鋼貿商也從中獲得了大量的資金。
“2008~2010年這幾年，只要憑借一張身份證就能貸到500萬元的款，然后就能自己開公司當老板。銀行只管發錢，也不管鋼貿商的貸款材料是真是假，只要看到材料有聯保體就給放貸，即使材料是復印件也可以。”張峰說。
當時，張峰身邊所有的人都貸款了，張峰當然也不愿意做“傻子”。
“誰不渴望一夜致富？見到身邊的朋友一個個開豪車、買房子，說實話，很多人都禁不起誘惑。那時候，我們老家就有許多公務員和老師紛紛辭掉工作，進入鋼貿圈。”
但是，張峰一腳進去后，才知道融資是個大陷阱，此時，不銹鋼碳素鋼復合管市場已經從每噸6000多元降到了3000元左右，并且仍處于下降的趨勢，“貸款成本那么高，正常做鋼貿是賺不到那么多錢的。”據張峰說，從銀行貸一筆款出來，付給銀行的各種財務成本要占18%~20%，付給擔保公司的占2%~3%，此外，因為是用庫存抵押貸款，還要付給倉儲監管公司2%~3%。如此下來，一筆貸款的總成本要占到貸款額的25%左右。如果再加上房租、人工等成本，鋼貿商的利潤根本不可能這么高。
2008年之前，全國會聚了近千家不銹鋼碳素鋼復合管行情，鋼貿企業總數也達20余萬家。許多業內人士將那段時光戲稱為“撿錢時代”。然而，此后至去年下半年，鋼貿商依舊擴張囤貨的背后，是“4萬億”刺激政策下銀行寬松的信貸支撐。到了今年，浮華與喧囂過后，留下來的只有“生存還是毀滅”的煎熬。
于是，張峰們開始把從銀行貸來的錢用于其他實業投資或房地產、股票期貨、拆借上。張峰自己就在濟南投資了10套房產，總花費達2000萬元。
如今，由于國家對房地產的調控，張峰手里的房產也很難出手，投進去的資金自然也難以抽回，雖然他也進行了一定數量的按揭，但僅還貸就已經把他壓得喘不過氣來，更別說還之前的貸款了。
張峰非常后悔當初的盲目與跟風：“很多人說，都是"四萬億"惹的禍。可是，難道我們自己就沒有錯了嗎？誰都知道借來的錢，遲早都要還的。只能怪我們當時沒有把風險控制好，一度沉迷在資本盛宴里，沒有及時撤退。”
他坦言，以前實實在在做生意時，每年還能賺一些錢，而且也幾乎沒什么風險，幸福指數很高。這些年，在融資盛宴之下，原來踏踏實實做生意的觀念早已拋棄，投資變成了投機，最終落得了今天這樣的結局。不僅沒有掙到錢，前些年掙的錢也全部還給了銀行，還落了一身的債。
“不是玩金融的料，當能力遠遠不足以駕馭金錢的時候，錢越多，越悲劇。”張峰對自己的總結無奈而悲切。
遭遇雙重夾擊
從2011年下半年開始，不銹鋼碳素鋼復合管行業的弊端開始發酵，行業不僅缺乏上游鐵礦石的定價權，由于國內實體經濟下滑，下游不管是房地產、基建、機械制造還是造船，需求也普遍不高，不銹鋼碳素鋼復合管銷售量步入低迷的軌道。
與此同時，前幾年，在以投資拉動經濟增長的模式下，我國不銹鋼碳素鋼復合管產能同樣出現了無限制的擴張。目前中國不銹鋼碳素鋼復合管產量分別是美國和日本的5倍，相當于世界十大產鋼國的總和。即使是2011年，產能嚴重過剩的中國不銹鋼碳素鋼復合管業，仍在進行“產能擴張”。在全球鋼產量除中國外累計減產23%的情況下，中國2011年的粗鋼產量為6.955億噸，同比增長8.9%。
2008年之前，全國會聚了近千家不銹鋼碳素鋼復合管行情，鋼貿企業總數也達20余萬家。許多業內人士將那段時光戲稱為“撿錢時代”。然而，此后至去年下半年，鋼貿商依舊擴張囤貨的背后，是“4萬億”刺激政策下銀行寬松的信貸支撐。到了今年，浮華與喧囂過后，留下來的只有“生存還是毀滅”的煎熬。
今年上半年，國內粗鋼產量依然維持高位，2月份國內粗鋼日均產量達到192.7萬噸；3月份達到198.65萬噸；4月高達201.92萬噸；在5月份略有下降之后，6月份再度增長，達到200.71萬噸。
產量的高位運行使得國內不銹鋼碳素鋼復合管行情現貨壓力逐漸增大，不銹鋼碳素鋼復合管市場連續跳水，7月17日，國內不銹鋼碳素鋼復合管市場跌幅甚至創下了5年來的歷史新低。而據中鋼協統計數據顯示，上半年全國大中型不銹鋼碳素鋼復合管廠家累計銷售收入17957.5億元，同比下降3.34%；利潤僅為23.85億元，同比大幅減少545.49億元，降幅95.81%；虧損企業虧損額為142.48億元，虧損面達33.75%。另據中鋼協內部測算，扣除投資收益，上半年不銹鋼碳素鋼復合管主業實際虧損達13億元。
鋼貿行業一直流行這么一句話：“不銹鋼碳素鋼復合管廠家吃肉，鋼貿商啃骨頭。”說的是鋼貿商的生存完全依靠不銹鋼碳素鋼復合管廠家。在上游“鋼老板”陷入虧損的階段之后，作為“小弟”的鋼貿企業當然不會有好日子過。
不過，不銹鋼碳素鋼復合管市場不怕最低，只怕更低；鋼貿商不怕不銹鋼碳素鋼復合管市場低，只怕銀行收債、不續貸。鋼貿商做生意要有4套資金銀行保證金、在途資金、工地墊付資金和庫存資金，這些都需要銀行信貸做支持。上游不銹鋼碳素鋼復合管廠家需要鋼貿商抵押保證金和預付在途資金，下游用鋼企業拖欠貨款，需要鋼貿商被動墊資。在下游的需求量劇減以后，鋼貿商還要承擔大量的庫存占用資金。因此，幾乎所有的鋼貿商都要向銀行貸款來解決資金缺口。鋼貿行情繁榮、利潤空間大的時候，貸款容易，資金流動順暢。而一旦不銹鋼碳素鋼復合管行情下行，銀行收緊貸款，鋼貿商就容易出現資金鏈斷裂的問題。
“生意好做的時候，銀行和鋼貿商業務往來緊密，主動向商戶尋求放貸。很多銀行就開在了不銹鋼碳素鋼復合管行情，鋼貿商下樓就可以到銀行拿錢。而到了今年，卻貸不出錢來。為了維持經營，大量的鋼貿商選擇借民間高利貸融資。”張峰說。
一邊是積壓的不銹鋼碳素鋼復合管無法出手，一邊是得不到貸款無法維持正常的經營和生存，遭遇雙重夾擊的鋼貿商正在“生存還是毀滅”的選擇中備受煎熬。
2008年之前，全國會聚了近千家不銹鋼碳素鋼復合管行情，鋼貿企業總數也達20余萬家。許多業內人士將那段時光戲稱為“撿錢時代”。然而，此后至去年下半年，鋼貿商依舊擴張囤貨的背后，是“4萬億”刺激政策下銀行寬松的信貸支撐。到了今年，浮華與喧囂過后，留下來的只有“生存還是毀滅”的煎熬。
最后一根稻草
在去年下半年不銹鋼碳素鋼復合管價格開始下滑的時候，銀行突然收緊了對鋼貿行業的貸款。在張峰看來，這是壓垮鋼貿企業的“最后一根稻草”。
然而事出必有因。就在包括張峰在內的鋼貿商把從銀行融到的資金用于其他的實業投資或房地產、股票期貨、拆借上時，為了管控風險，濟南市銀監局曾數次下發了關于鋼貿行業的文件，其中提到鋼貿行業貸款過于集中，要求警惕鋼貿企業貸款中可能出現的問題和風險。2012年春節前夕，當無錫不銹鋼碳素鋼復合管老板一洲集團李國清“騙貸跑路”的事情被披露之后，銀行明顯加快了收緊鋼貿貸款的步伐。
今年3月以后，部分地區不銹鋼碳素鋼復合管貿易企業騙取銀行貸款現象逐漸增多，終于引發中國銀監會的重視。至4月底銀監會辦公廳再下發一份通知，要求各銀行業金融機構及時調整信貸方向和政策，防止部分鋼貿企業虛構貿易背景的套（騙）取銀行貸款行為發生，鋼貿商資金鏈再受考驗。
6月份，銀監會再次發布對不銹鋼碳素鋼復合管行業的風險防控信號，警告銀行要警惕向不銹鋼碳素鋼復合管貿易商放貸。在緊迫的形勢下，濟南不銹鋼碳素鋼復合管服務行業協會與福建省周寧濟南商會聯合發出致濟南市各商業銀行的公開信，建議銀行對鋼貿企業區別對待，不要一味限貸。7月份，公開信引起濟南銀監局注意，隨后，民生銀行(600016,股吧)、深發展銀行、中信銀行(601998,股吧)、興業銀行(601166,股吧)等4家銀行濟南分行伸出援手，表示給予鋼貿企業的貸款總量不變。
公開信發出一個月后，濟南的鋼貿商們似乎喘了口氣。然而，喘息未定，多家銀行多紙訴狀又將亟須“輸血”的鋼貿企業推至風口浪尖。民生銀行、光大銀行(601818,股吧)、建設銀行(601939,股吧)、杭州銀行等銀行的濟南市分行及多家支行以“金融借款合同糾紛”“保證合同糾紛”等理由起訴濟南20余家鋼貿企業。
統計數據顯示，2011年全國不銹鋼碳素鋼復合管貿易貸款1.89萬億元，同期全國貸款總額54萬億元，不銹鋼碳素鋼復合管貿易貸款在整個銀行貸款中的比例高達3.5%。其中，濟南鋼貿行業向銀行融資達1600億元。對此，銀行深感不安。原因是，鋼貿企業多采用聯保貸款，在其中一個借款人不能按約償還時，由聯保小組成員承擔連帶責任的貸款。但現在不銹鋼碳素鋼復合管行業整體景氣指數下滑，鋼貿企業整體陷于虧損和周轉失靈的狀態，聯保成了大家都不還錢。于是，銀行出于無奈，將一批鋼貿企業都告上法庭。
而隨著時間進入9月份，鋼貿行業還將面對一個最大的考驗每年的3月和9月，都是鋼貿行業向銀行集中還貸的時間節點。
浮華過后，“剩者為王”。誰能擺脫信貸的困擾，拂去身上的“稻草”，誰就將是勝利者。
